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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有座解码庄园

专栏:东西七日谈 2019/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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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在上世纪40年代,是汇聚在这里的顶尖密码破译高手们,改变了战事发展的轨迹

欧洲多国在6月份举行活动,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反法西斯盟军成功登陆诺曼底75周年。止战三十多年后,外界才了解到,盟军能够成功登陆诺曼底,英格兰的布莱切利庄园功不可没。在上世纪40年代,是汇聚在这里的顶尖密码破译高手们,改变了战事发展的轨迹。如今,这里成为英国人最引以为豪的民间博物馆,在布莱切利庄园里漫步,每个角落都会令人可以感受到它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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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切利庄园  摄影/曹劼

如果问当地人,占地235公顷的布莱切利庄园是一座英式庄园吗?多数人会摇头。虽然坐落在英格兰,但在建筑风格上,这座庄园却揉合进了维多利亚哥特式、都铎式和荷兰巴洛克式的多种特色。布莱切利庄园为什么会盖成这样?当地人其实也很困惑,多数时候只能从1086年至今的历代庄园拥有者们的背景中找出处。从18世纪初开始,英国的银行家,国会议员先后是这里的主人,而历代主人总是会对建筑风格不太满意,不惜装修重建。但无论装修经历过多少主人,他们当中只有休·辛克莱名声最响,因为庄园在他购下之后,才真正变成了一座解码庄园。

作为英国军情六处的当家人,辛克莱在1938年看中了布莱切利庄园。他的目的不是要给自己买挑一个养老居所,而是有心物色一处隐蔽之所,来开展军用密码破译工作。历史证明,辛克莱的眼光独到。随后爆发的二战中,德军的轰炸目标始终没有锁定这里。但在当年,英国政府却不同意出资购买庄园。无奈之下,辛克莱自掏腰包7500英镑买下庄园,这也是为什么在战争硝烟散尽之后,布莱切利庄园并没有成为国立博物馆,而是一座由民间资本运作的私人参观景点,即便是王室政要如今想要来这里参观,也需要事先与庄园管理基金会沟通联络好,在得到许可之后才能入内。

和一些纪念诺曼底登陆75周年的景点不同,布莱切利庄园里看不到传统的纪念标语,唯一能体现出纪念含义的,是展览馆门前竖立的一个大型的D字母标志。在其他纪念场所,这会被简单地理解成为D-Day(诺曼底登陆日)的缩写;但在布莱切利庄园,这个D还有“解码”(Decode)的一语双关含义。现任布莱切利庄园基金会总裁斯坦顿说,在战争年代,这里曾经汇聚9千人,为军用密码破译工作服务,他们当中包括已经在影视剧中翻拍过多次的密码破译奇才艾伦·图灵。但在布莱切利庄园,图灵并不是门票售卖的噱头,因为每一个和图灵曾经并肩作战的解码者,都是庄园想要告诉世人的英雄。 

庄园里总会安排熟悉当年破译秘史的专家来为好奇的访客们解释,诺曼底登陆与这里在上世纪40年代制造和使用的巨人Mk2”解码器之间的关系。如今看起来非常原始的这台电子计算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却帮助专家们利用德军一次小小疏忽,成功破译纳粹德国领导人希特勒当年与其高级将领密谋往来的“金枪鱼密码”。计算机的发明者,比尔·图特与托米·弗拉沃斯也因此在这座码庄园的历史上,与图灵一样被看作是布莱切利庄园的英雄,因为他们使二战缩短了至少两年时间,挽救无数生命免遭涂炭。

一段段已经述说了无数遍的历史,在布莱切利庄园里,主要是对于战争历史念念不忘的解码爱好者们,以志愿者的身份,为每年25万参观者耐心讲解的。昔日容纳数千人的布莱切利庄园,如今日常却只有不到90人在这里工作。布莱切利庄园的工作人员调侃说,这里或许是英国讲解员最少的博物馆。但如果不是他们,普通访客入园之后可能连该哪里逛逛都会没主意。和普通博物馆里分门别类,精心设计的展台不同,布莱切利庄园里很多值得参观的地方,比如说,布莱切利庄园内的水塔,无水可用,因为这里被改建成无线电房,取名为“X电台”。布莱切利庄园密码解密历史上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在这里工作的解码专家图灵成功破译了德国恩尼格玛密码机的密码系统。但图灵等人当年是在何种环境下研究出解码方法的,这只有来到庄园才能真切地了解到。图灵等人既不是坐在灯光明亮的办公室里,也不是在阳光明媚的庄园绿地里灵光闪现的,而是在布莱切利庄园的“小屋6号”。在战时,布莱切利庄园兴建了一批木制小屋,用于情报收集和分析工作。有趣的是,不仅是这些小屋用数字命名,小屋内的工作,也以小屋名称作为代号。图灵当年工作的“小屋6号”,专门对使用于陆军和空军的恩尼格玛密码机系统进行破译。他当年的邻居,“小屋10号”是气象部门以及打字房。

这一战时临时的安排,却为战后英剧找到了创作思路。英国广播公司第四电台从2007年开始,陆续推出情景喜剧《小屋33号》,将场景设置在1941年的布莱切利庄园,虚构出一些当年在庄园里工作的解码人员,以及当时的工作和生活故事。这其中,有描写来自英国王室的肯特公爵来庄园参观,但却被怀疑是纳粹的同情者,所到之处频遭冷眼;还有成员在热闹迎接1942年新年来临之际,庄园里突然发生黄热病疫情,乱作一团。编剧用调侃的手法,讲述那些破译人员苦中作乐的生活往事,深受英国人的欢迎。

虽然拥有辉煌的历史,但布莱切利庄园如同一个商业公司一样,需要为生计琢磨如何吸引访客的好点子。布莱切利庄园所在的英格兰白金汉郡,距离伦敦车程只有半个小时,与首都之间交通上的便利其实是辛克莱当年买下庄园的原因之一,但如今酒香也怕巷子深,布莱切利庄园的管理者感到,更多的访客都被留在了伦敦,不知道英格兰还有一座解码庄园。由于访客有限,为了平衡开支,庄园订立的门票价格是20英镑,这对于普通尤其是不甚了解庄园历史的外国访客来说,不算便宜。各种因素影响下,每年真正到访庄园的非英语国家访客,只占到5-10%的份额。这也是布莱切利庄园基金会眼下最想攻克的市场难关。在布莱切利庄园里工作的员工们虽然自认不是拜金主义者,但也承认门票收益对于庄园未来的重要性,大家开玩笑说,即便图灵等人重生,也难解眼下布莱切利庄园的难题。 

但即便如此,布莱切利庄园在英国人的心目中还是有着难以割舍的地位。在1991年布莱切利庄园再度面临清拆,公众在知道英国政府并不拥有布莱切利庄园后,决定以志愿者的方式组建基金会,通过众筹方式将它打造成如今的民间博物馆。虽然外国访客人数有限,但英国当地人还是乐此不疲地一次次访问这座解码庄园,这里也成为英国小学在讲授解码学基础常识时,必须要参观的地方。在英国人心中,虽然昔日的军事密码破译天才们已经离世,但布莱切利庄园仍是一个说起来就觉得很酷的名词。当年英国情报部门为了掩人耳目,通过英国《每日电讯报》的填字游戏来面试应聘庄园工作的申请者。时至今日,填字游戏仍然是很多英国人用来消磨闲暇时光的习惯方式,而见到有朋友玩起填字游戏,英国人往往会调侃说:“不到12分钟就玩完了,这么棒,莫非你是想去布莱切利庄园找工作?”

版面编辑:马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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