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美国社会的财富代际鸿沟及财富转移的报道成为了社会讨论热点。据全球著名的资产管理和配置咨询机构凯锐利咨询公司(Cerulli Associates)的估计,未来20年,84.4万亿美元的巨额社会财富将从婴儿潮一代及老一代人(美国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前出生的群体)手中转移到年轻一代人手里,千禧一代(20世纪80及90年代出生的一代)将是主要受益者,预计到2030年这一群体将从婴儿潮长辈那里继承超过68万亿美元的财富,这将是现代史上最大的财富转移之一。
在美国,婴儿潮一代是美国财富积累最多的群体。根据美国《新闻周刊》(Newsweek)2024年7月的报道,它综合不同数据来源提出,婴儿潮一代是美国最富有的一代人,平均身家约120万美元,与此相应的是千禧一代目前平均只有约10万美元的家庭财富,不及婴儿潮一代的十分之一,财富在代际间存在着巨大鸿沟。具体来看各年龄层的人均净资产数据,美国社会35岁以下者拥有7.6万美元、35-44岁者拥有43.6万美元、45-54岁者拥有83.3万美元、55-64岁者拥有118万美元、65-74岁者拥有122万美元、75岁以上者拥有97.8万美元。其中,55岁至75之间的群体,即接近退休及退休不久的婴儿潮一代拥有的财产净值(总资产减去负债)最多。
从代际财富规模来看,美联储《消费者财务状况调查》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第二季度,美国家庭财富总额达146万亿美元。尽管婴儿潮一代及老一代(包括60年代中期以前出生)只占成年人口不到三分之一,但该年龄群体共持有95.6万亿美元,约占美国财富总额的三分之二。近年来,尽管千禧一代人口规模已超过婴儿潮一代,成为美国人口最多的一代,但千禧一代和年轻一代(包括Z世代)总共拥有8.3万亿美元(约占财富5.7%),在财富规模上比婴儿潮一代及老一代人少11.5倍。
安邦智库资深研究人员认为,赚钱靠大时代,这不仅仅对企业家而言如此,对社会中的普遍百姓更是如此。更重要的是,在不同国家表现出类似的规律。美国社会的财富代际鸿沟,究其原因还是由于两代人所在的经济环境连同着财富积累机制发生了巨大变化,也就是大时代发生了变迁。
二战后1946-1964年间,美国共有7590多万婴儿出生,约占美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婴儿潮”人口创造了历史上最大的股市涨幅、房屋需求、国际航空、个人计算机、电脑网络和运动休闲工具的需求,这期间,美国经济基本上都保持着增长速度与动力,尽管70年代遭遇石油危机,但80年代仍恢复到了危机前的发展动力。
在婴儿潮一代的成长阶段,美国房地产迎来第一轮长达数十年的繁荣期;在他们婚育期,美国房地产又进入一轮高速增长时期,尤其在1997年至2006年间,房价指数上涨了85%,创下二战以来的最大涨幅。与此同时,婴儿潮一代也热衷于投资股票,截至2020年,他们持有的股票占全美股票总数的53%(千禧一代仅持有3%)。这一代人经历了多次重要的经济周期,包括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股市牛市、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破裂、2008年的金融危机,这些事件对他们的投资产生了深远影响,但他们仍旧是美国社会财富积累最多的一代人。相关研究及访谈也表明,美国的那个时代,普通人赚钱非常容易,随便加个班都能赚到不少钱。数据显示,截至2008年末,婴儿潮一代掌握了约13万亿美元的投资性资产,占美国家庭总财富的70%左右。同时,婴儿潮一代通过雇主赞助的退休计划积累了大量财富,并拥有80%的储蓄和贷款协会资金。
2006年开始,婴儿潮一代开始慢慢步入退休期,有美国媒体报道称,从2011年元旦开始,美国每天将有至少1万名出生于婴儿潮时期的老人达到65岁的退休年龄,这种状况将一直持续到2030年。退休的婴儿潮一代大量抛售股票、基金等高风险投资,抛售城市的房产搬到乡间居住,这给美国经济带来了负面的深远影响。
然而,千禧一代及接下来的年轻一代则没有那么幸运,他们不得不要应对一些独特的经济困难和挑战,他们不仅在成年初期就经历两次经济大衰退,而且还面临高等教育成本(和学生债务)以及住房成本,这对他们的储蓄和财富造成了深刻影响。
数据显示,从1982年到2022年,上四年制大学平均费用从11840美元跃升至30031美元(40年间增长153%)。自2008年以来15年间,学生贷款债务增加163%,截至2023年第三季度已达17.4亿美元,联邦学生贷款借款人增加45%,达到4350万美国人,每个学生毕业时的平均学生贷款债务增加33%,达到37650美元。与30岁婴儿潮一代相比,千禧一代在同一年龄段拥有一些学生债务的可能性是后者两倍(40%对20%),而且他们面临债务经济负担是后者4倍(债务收入比为40%对10%)。
而且,年轻一代的住房成本也变得更加昂贵,这主要是因为婴儿潮一代的住房资产的价值增加了。在过去的40年里,由于新房价格的中位数超过家庭收入的中位数,住房的可负担性大大降低,这导致未偿还抵押贷款债务增加,并使千禧一代的住房拥有率低于上一代(过去两年贷款利率上调进一步影响住房的可负担性)。在30岁时,43%千禧一代拥有自己的住房,在该年龄段,52%婴儿潮一代拥有自己的住房。
更值得注意的是,千禧一代经济情况真的不太如意,研究发现他们将是第一代大多数人退休后没有固定养老金计划的人,社会保障可能不是他们可靠的退休收入来源。根据成立于1904年的美国著名保险品牌全美人寿(Transamerica)研究所的一项调查,在退休前动用退休储蓄——即贷款、提前提取、困难提取——已成为年轻一代更常见的情况。
虽然每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历程并不相同,但其中的一些规律却类似。社会财富的代际鸿沟不仅仅是美国社会的独有现象,这在其他国家同样存在,比如日本。在日本社会,主要的社会财富掌握在“团块世代”手里,他们是战后日本的第一次婴儿潮。相比美国近二十年的婴儿潮,日本第一次婴儿潮只持续了3年时间。“团块世代”在日本经济腾飞时期积累了相当的财富,尽管日本经济泡沫破裂,部分人面临破产风险,但在整体上,“团块世代”依然被认为是日本社会最为富裕的一代,拥有较高的储蓄率和资产积累,主要表现为房地产和金融资产。而他们的子女“团块二代”则在经济泡沫破裂后的时代,整体面临全职低薪、非正式雇佣等,严重地影响了财富积累。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无论在美国还是日本,都出现了社会财富向老年群体聚集的趋势。在美国,根据研究机构所做的社会和人口趋势报告,美国35岁以下成年人家庭的净资产中位值从1984年的11521美元下降到2009年的3362美元,跌幅高达58%。同时,65岁以上老人家庭的净资产中位值从1984年的120547美元上升到2009年的170494美元,涨幅达42%。在日本,数据显示,1994年70岁以上家庭拥有的资产是30岁以下家庭的7倍,期间虽有所降低,但仍维持在6倍左右,然而在2014至2019年期间这一比值迅速由6.3倍提升至15.9倍。可见,70岁以上家庭拥有的资产增速更显著,高龄人群资产增长率比年轻人群要更快。
据全球知名房地产中介连锁品牌科威国际不动产(Coldwell Banker)估计,到2030年,千禧一代所持有的财富将是本世纪初的5倍,这主要归功于遗产继承。同时,美国房地产公司最新研报(2024年12月)的数据显示,婴儿潮一代拥有美国约占房地产总值一半的资产,总价值高达17万亿美元,且3/4的婴儿潮一代美国人计划将自己的房产或房产出售所得作为遗产交给自己的孩子。婴儿潮一代留下的房产价值极其巨大,因此也被称为“银色海啸”。此外,据美国《新闻周刊》分析,目前最年轻的婴儿潮一代人只有60岁,这意味着后续婴儿潮一代手中的房产还有望进一步增值。(来源:安邦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