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峰会日前按照惯例在美国举行。这一全球“央行行长的达沃斯论坛”,之所以受到瞩目,源自于各国央行官员对于央行工作和业务的“探讨”,而这关系到全球货币政策的取向,也影响到全球经济。在今年的会议上,目前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都已发表了讲话,并且都谈到了通胀的问题,两位央行行长都表达了超过市场预期的“鹰派”,即对于通胀的担忧远超对于经济下行的顾虑。从这一点来看,安邦智库研究人员此前提出的通胀是一个全球性问题的判断,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仍然具有效果。即使全球经济出现放缓的情况,全球通胀的难题也难以快速缓解,将成为各央行今后一段时间内需要面对的一个巨大挑战。
其实,就各主要经济体而言,今年以来通胀水平有了一些相当显著的下降。就美国而言,7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同比上涨3.2%,涨幅略高于6月的3%。剔除波动较大的食品和能源价格后,7月核心CPI同比上涨4.7%,涨幅为2021年10月以来最低水平。但即使通胀水平从2022年最高时的9.1%大幅下滑,但目前的通胀水平仍高于美联储2%的通胀目标,而核心通胀更高。同时这一水平可能更加“顽固”,7月份美国纽约联储的调查显示,消费者对三年期和五年期的通胀预期为2.9%。由此来看,尽管在美联储快速加息以来,通胀水平快速下降,但可能在相当时间内难以回到2%的目标之内。摩根大通也表示,全球工业部门恢复增长以及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的趋势,将使核心服务业通胀保持顽固。
正因如此,与市场普遍希望停止加息和在明年适当时候降息不同,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央行年会上表示,美联储可能需要进一步加息以确保遏制通胀,但承诺在即将召开的会议上“谨慎”行动。鲍威尔说,政策制定者将“谨慎行事,决定是否进一步收紧货币政策”,但他也明确表示,央行尚未得出结论,认为其基准利率已经高到足以确保通胀回到2%的目标。鲍威尔对于通胀的谨慎态度,意味着更高的政策利率,以及高利率持续的时间会更长。这一态度得到了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的赞同。萨默斯认为,考虑到利率被推高的程度,中性利率增长速度比许多人预期的要快得多。这将进一步强化市场的一种认知,即美联储正在恢复其抗击通胀的信誉。
欧洲的情况,与美国类似,欧元区、英国等主要经济体通胀水平在持续加息的情况下,都有所回落,但和快速加息的节奏相比,通胀都表现出很强的“黏性”。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同样表示,为了实现央行的关键目标,将保持较长时间较高利率,以将通胀率带回到2%的目标水平。尽管一些PMI数据显示欧元区经济增长仍存在停滞迹象,但这并不妨碍欧洲央行把降低通胀视为目前最紧要的任务。这一点和美联储的态度类似,但区别在于美国经济表现要远好于欧洲。
图:欧美CPI变化情况
来源:Tradingeconomics.com网站。
如果考虑美国经济的变化,基本上都是强劲的服务业需求所导致。其商品需求和服务需求的分化,和今年央行年会的“全球经济的结构性变化”主题十分贴切。而此前被当作“借口”的俄乌冲突等地缘问题在问题长期化之后,并没有使得通胀快速回落到目标之内。这意味着一些长期问题仍然是困扰通胀的主要矛盾,而且这种问题短期内难以有效解决。如安邦智库此前所谈到的,除了量化宽松政策、疫情因素等导致服务业供需失衡之外,地缘因素之下的全球供应链调整、以及能源转型等逆全球化因素下的全球经济结构的改变也是全球通胀难以根治的原因。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7月末的《世界经济展望》中预计,今年的通胀相比去年也会有所放缓,预计今年的总体通胀率将达到6.8%,低于2022年的8.7%。不过,剔除波动项后的核心通胀率下降速度较慢,从去年的6.5%降至今年的6%。该机构认为,当前全球经济体的首要任务是解决通胀问题。IMF在报告中称,尽管通胀已经有回落迹象,但强劲的劳动力市场和旺盛的消费需求可能会让通货膨胀难以完全根除。
不过,目前在市场利率随着美联储加息持续升高的情况下,如英国《金融时报》所言,政策制定者们已开始将美国经济面临的风险描述为“双面(two-sided)”风险。这意味着,尽管他们对通胀的担忧仍在蔓延,但同时也意识到,如果过度收紧货币政策,消费者和企业将付出更多的代价。此外,美国地区性银行在今年早些时候的倒闭危机之后持续收缩,加上海外宏观环境的恶化,这样的担忧更是有所加剧。这种两难选择之下,遏制通胀可能需要以美联储为主的主要央行采取更为谨慎而持续的动作,寻求一个“软着陆”的路径。但这一路径可能比市场所预期的更加困难,对央行的挑战更大。
最终分析结论:在一年一度的杰克逊霍尔全球央行峰会上,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和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都表达了对于通胀问题的担忧,尽管欧美通胀水平都有明显的下降,但两位央行行长对于未来的趋势都十分谨慎。这意味着央行紧缩政策对于降低通胀的效果而言,远未如市场预期的那么乐观。在出现结构性改变的情况下,全球通胀越来越具有长期性,给各国央行实现货币政策目标带来更多挑战。